Geborgenheit

   Quand tu regarderas le ciel,la nuit,puisque j'habiterai dans l'une d'elles,puisque je rirae dans l'une d'lles,alors ce sera pour toi comme si riaient toutes les étoiles.Tu auras,toi,des étoiles qui savent rite!   ——《Le petit prince》

 

Summary：

他坐在月亮上展开披风，抖落几颗星星。在那里，他孤独而静默地守望，等待着一个男人。

他闭上眼睛潜入深海，他想起一个男孩儿。在那男孩儿的眼睛里，他曾看到过一整片星空。

 

Part.1

    男孩出生在一个炎炎的夏日。月亮是他生活的地方，他从小就独自一人在那里长大。他孑然一身，但并不孤独。

    男孩喜欢攀在弯弯的月亮上，勾着脚，低下头，柔软的黑发刚好触及肩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往底下瞧。有时候他盯着棉花糖似的云朵直到它变成一匹马，有时候他拉开披风，抖出几颗星星抛向漆黑的夜空，在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会追随一架飞机，欣赏着天空中划过的航迹云。他也时常透过星星看那飞机里的人，有的人后仰着脑袋呼呼大睡，有的人捧着书安静地翻阅，还有的人拉下了挡板，男孩儿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男孩儿捂着嘴偷偷地笑，反正每次到最后，他的目光都会停留在飞行员身上。他见到过许许多多的飞行员，每一个都给他留下了不同的印象。他喜欢飞行员，所以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专注的模样。但是时间渐渐地久了，他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那一个。

 

    男人在驾驶座上坐定，表情严肃而坚毅。

    这不是男人第一次开夜间航班。事实上，他几乎是固定在夜晚起航。他从未畏惧过黑暗。人们常说，黑暗令人恐惧，那是上帝带给人间的迷惘与惆怅。男人对此嗤之以鼻。他喜欢黑夜，喜欢将自己隐没在黑暗里，那让他舒适和安心。他未曾在夜幕中迷茫，因为他会在云层之上看到星光，那是夜间最好的指路灯，有了星星的指引，他永远不会迷失方向。他喜欢看着面前的星星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如同专门为他铺设的一条航道。在他开飞机的夜里，星星总是那么多，那么亮。男人沉醉于星空的美景，同时也专注于飞机的航线。他额前的白发在黑夜中那么显眼，仿若暗处隐匿着狂放与张扬。他暴戾疯狂但不失温和沉静，玩世不恭却同样认真严谨。黑与白是他性格中完全不同的两面，而他在无尽的黑暗中显现出自己最闪耀的地方。

 

 

Part.2

    男孩偶尔会伸手勾过来一颗星星，向他询问地上的情况。他没有去到过地上，月亮是他唯一能够生活的地方。他对地上的一切充满着好奇和渴望，透过那颗星星，他看到人们的喜悦伤悲，明晰迷惘。他是在无意中发现男人的。那男人大概会一些魔法，总能让男孩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他，并且牢牢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直到他忘记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不同于在云层之上的模样，男人平时通常叼着烟，喜欢套一件固定的夹克衫。他看到男人常去一家面包店，抱着一大袋子法棍和甜甜圈。他看到男人骑着摩托在路上飞驰，轰鸣着带起一缕烟尘。他喜欢看男人开飞机的模样，也时常好奇于他的日常。有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想，如果能离开月亮，自己是不是可以试着待在他的身旁。

 

    男人在小时候听过不少故事，都是他当警察的哥哥讲给他听的。有一个爱讲故事的哥哥当然不是什么坏事。不过男人并不相信所有的故事，通常他听到一半就会一脸鄙视地反驳。当然，有一个故事是例外。那是他哥哥讲给他的第一个故事。“在月亮上住着一个男孩，”他哥哥搂着他，揉乱他的头发，“他孤身一人，每天和星星讲话。有时候他会瞧瞧地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如果他看到有人遭遇困难，便会去救助他。”“他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不自己下来？他在月亮上怎么救人？他……”他连珠炮似的抛出一串疑问，他的哥哥笑着捏捏他的脸颊，“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他也不能离开月亮。至于怎么救人……也许他会魔法。”“……我想去月亮上，我想去见他。”男人耳畔响起自己小时候说的话。他坐在屋顶上，仰头看夜里的星光。这大概就是他选择成为飞行员的原因吧，在夜空里，他能看到星星，看到月亮，也许月亮上有个男孩儿也在偷偷地看着他。男人听过那么多故事，背负了那么多经历，他日渐成长为一个大人，但只有在这个问题上，他始终是个孩子。男人固执地相信自己小时候的看法，并且努力着想去接近那个地方。

 

Part.3

    男孩背靠着月亮，抬起手，一颗星星飘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他轻轻地将手反转，让星星落在另一只手的手心。然后他垂下手臂，任那颗星星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带着闪烁的星尘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又直坠而下。今天，他期待的那架飞机似乎没有起航。

    男孩这一次才真正感受到了孤独，他翻了个身，趴在月亮上，探出半个脑袋沮丧地朝底下瞟。

    他将一颗小小的星星举到眼前，透过它寻觅日思夜想的景象。

    一瞬间，他睁大眼睛，呼吸停滞，心跳失了节拍。

    他看到一个男人坠入深海，透明的泡泡顺着他的身形一路漂浮而上。

    那架飞机并非没有起航。

    男孩没有看到坠机的情形。他唯一找到的，是在海中越坠越深的男人。

    海水包裹着他的身体缓慢流淌，额前的白发随着水波飘摇，沉静而黑暗，柔和却致命。

    男孩深吸几口气，他想起之前从他手中落下去的那颗星星。

    去吧，去救他。

    他在心里说。

    一颗星星沉入海里，尾巴上捎着一路星辰，星星点点的光芒编织成一张网。

    坠落，坠落，坠落。

    男人被小小的光点包围起来，像一片萤火虫潜入深海，又似一圈许愿烛沉下湖面。

    男孩看着他被缓缓地托上来，悄悄舒了口气。

    海浪温柔地将他推到岸边，小小的星星织成的网融进沙滩里，只留下从男孩儿手中滑落的那一颗，静静地躺在男人的手边上。

 

     男人知道自己在下坠。

    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口呼吸就被海水夺去了氧气，冰凉的触感一下子遍及全身。

    思绪繁杂，头脑混沌，狼藉一片。

    沉溺，沉溺，沉溺。

    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的理智在疯狂地叫嚣，“你将要被淹没在这里。”

    他不再思考，呼吸缓慢，渐趋停滞。

    男人不再记起坠机的情景，他的意识如石头一般笨拙坚硬，杳无音讯。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点一点的光。

    海那么深。他想，也许在海里最深的地方，有星星在匿藏。

 

Part.4

    男人咳嗽着醒来，呛出一口水。

    他眯起眼睛，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该死……头好疼——”他咧着嘴捂住脑袋，模模糊糊有些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的衣服湿答答的黏在身上，这才提醒着他之前坠海的事实。

  “……你还好吗？”一个声音从他右侧传来，言语间尽是小心翼翼。

    但男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得一哆嗦。他警戒地侧过身，这才发觉一个身形纤细的男孩儿坐在自己身边。

  “你——”男人张了张嘴，似乎犹豫了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是你救了我吗？”

  “我想是的。”男孩儿坐在那儿，像一个乖宝宝，对他微微地笑。

  “喔，呃——我看你不像是会游泳的样子。”男人抓抓头发，冲对面的人尴尬地点点头，“谢谢。”他又想了想，“你……叫什么名字？”

  “提姆。”男孩试探性地伸出手，“提姆·德雷克。”

  “杰森。”男人有力地握住对方那只较自己而言小得多的手，“杰森·托德。”

    下一个瞬间他们突然都沉默了。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一时半会儿竟失了言语。

    最后是杰森首先打破寂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杰森扭头望向大海，海面随着微风的吹拂泛起粼粼的波光，仿佛夜空里的星辰在海上闪耀，“这儿一般不会有人来。而且……而且你这么小，还只一个人。”

    提姆垂下眼睛，笑容里显现出一些苦涩，“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他这么说。他并没有回答杰森的问题。

  “你从哪儿来？”杰森继续问。他觉得自己从未生出过这么多疑惑，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孩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也许那正是他期盼已久的，想要触及的东西。

  “我……”提姆眨眨眼睛，手陷入软软的沙地里轻轻地深埋又反转，他思量着什么，仿佛要吐露自己埋藏已久的心迹，“我从月亮上来。”

    杰森一愣，随即摇摇头，“不，小家伙，别开这种玩笑。”他耸耸肩，“我认真的。你还是个孩子，而且救了我，我得确保你的安全。至少我要看到你好好地回到家里去。”

  “月亮就是我的家。”提姆看起来依然平静，“我出生在月亮上，也在那里长大，我从未离开过月亮。”

  “噢，拜托，我知道这个故事。”杰森伸开手臂，“并且我相信那个月亮上的男孩是存在的。所以小家伙——虽然你大概也听过这个故事，但别拿它和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就住在月亮上。”提姆固执地坚持着，他的脸涨红了，似乎在因为杰森的不信任而焦急。“既然你相信这个故事，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杰森无奈地拍了下大腿，懊恼地将头扭向一边，“听着，小家伙，据我所知，月亮上的男孩儿不会降落在地面。仅凭这一点就你无法伪装了，好吗？”

  “我确实不能离开月亮。”提姆承认道，“可是——这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直视杰森，目光里满是认真：“我看到你坠入海里，于是拜托一颗星星将你救了起来。但我仍然担心你的安危，便问月亮能不能让我近距离地看看你。令我吃惊的是，月亮居然第一次答应了我的请求，他要我闭上眼睛。等我再看向四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这个沙滩上，而你昏迷着躺在我身边。”

  “……我承认你很会编故事，小家伙。”杰森似乎快要失去耐心，“我相信那个故事，相信有那个男孩儿，但是你……该死的，我——”

  “你看看你右手边上。”提姆偏了偏头示意他。

杰森垮下半边身子，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旁有一个星星状的小东西。

  “……石头？”杰森小心地将它拿起来放在手心。

  “不是石头。”提姆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这就是救你的那颗星星。”

  “你在开玩笑吗？”杰森皱了皱眉。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提姆坐得端端正正，“星星不能在海里停留太久，浸泡过海水的星星会失去光辉，变得黯淡无光。这就是为什么海里没有星星，只能映出他们的倒影。”

    杰森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无奈还是欣喜，对于这个莫名出现在他身边的小家伙，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但是，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杰森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男孩的话挖掘出了他潜意识中最深切的渴望——原先那是个多么遥不可及的故事啊，他曾经飞得那么高，想要去月亮上看那个男孩儿，然而现在他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杰森始终没有放松紧惕，但他越来越强烈地想要选择相信对面的孩子，因为他说的话仿佛让现实穿越了梦境。

  “好吧，我相信你，小家伙。”他最终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那你告诉我……月亮上都有些什么？”

  “有我。”提姆将自己往杰森那边挪了挪，坐到他身边去，“还有星星。”

  “……还有呢？”杰森追问。

  “就这些。”提姆摊手，“你知道的，月亮上只有我一个人。”

  “这就真没了啊？”杰森看起来有点失望。

  “既然你离不开月亮，那你为什么不邀请一些朋友去月亮上和你一起呢？”杰森突然说，“我也曾孤身一人，但后来我找到了同伴，我们组成了一个团队，互相扶持，所以彼此都不孤独。”

  “那可没办法。”提姆摇摇头，“月亮承受不了那么多重量。如果我把朋友带去月亮上，月亮会掉下来的。”

  “搞了半天月亮只能托住你一个人啊？”杰森的眼睛往上翻了翻，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真该多吃点东西，长得壮一点，就能让很多人和你一起住上去了。”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杰森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噢，好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这儿没别的东西了。”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我去抓点鱼来。——你会生火吗？那边有木头可以用。”他指了指对面，换来男孩儿的点头作为回应。

 

Part.5

    杰森浑身湿淋淋地提着几条大鱼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提姆正坐在火堆边上，火光将他的脸照亮，杰森看见他眼里闪耀的光。

  “今天将就一下吧。”杰森将鱼串起来放在火堆上，“会有人来救我们的。飞机失事的消息他们肯定知道了，不久就会派人过来巡查。”

    提姆没吱声，只是将身子蜷起来，脑袋搁在膝盖上，盯着跳动的火焰发呆。

    杰森凝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不希望自己被找到。

    他们都不再说话，世界那么安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在劈啪作响。

 

    杰森将一条烤好的鱼递到提姆鼻子底下，提姆有点畏惧地向后缩了缩，迟疑了几秒，才伸手接过。

  “味道还不错。”杰森饿坏了，他大口嚼着鱼，吐词含糊不清，“你怎么不吃？”

    提姆默默地把鱼放下，思忖了一会儿又抬到嘴边上，轻轻咬了一小口。

  “拜托，你不饿吗？”杰森吐出几根鱼骨，伸手拿过火堆上另一条快被烤糊的鱼，“看你这么瘦小，平时肯定不好好吃饭，又没人管着你。现在赶紧的，把这鱼吃了。”

    提姆抬眼看了下杰森，依旧沉默不语，一点一点地用能把杰森逼疯的速度小口地啃着鱼。

  “……好吧。吃得慢也无所谓，重点是你得把它吃完。”杰森只好妥协了，“你放心吧，吃条鱼而已，不会胖到让你的月亮承受不起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提姆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杰森没好气地朝他摆摆手，却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提姆看着手里的鱼，决定暂时不告诉杰森自己从来不吃东西的秘密。那样的话杰森大概真的会疯掉吧。

    在吃掉那条烤鱼的漫长过程中，提姆给杰森讲了很多很多月亮上的事情。

  “我每次都要通过星星才能看到地上。”他说，“我把星星举到眼前，地上的景象就会像一幅画一样在我面前展开，但他们不是静止的，每个人的动作在每一刻都不一样。”

  “我第一次呼唤一颗星星的时候，其实很紧张。我只是试探性地向他挥挥手，他便到我身边来了。你知道吗？星星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段话：在这个世界上，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于你来说，我和天空中千千万万的星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假如你呼唤了我，我们之间便有了联系，对我而言，你便是独一无二的了。”

  “我每天都趴在月亮上往底下看，我能看到的有星星，有云朵，还有飞机。飞机是我能看到的唯一与地上有联系的东西，那里边有许许多多的生命。我喜欢看飞机里的人们，他们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新奇和有趣。”

  “你手上的星星，是和我走得最近的那一颗，我把我的心思都讲给他听。如果你感兴趣，你可以向他问问我的事情，说不定你能透过他看到我的眼睛。”

    杰森着迷地听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这个男孩儿大概会魔法吧，杰森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情不自禁地这么想，是他让时间停滞下来——所以这个夜晚有多么漫长啊，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经过了整个世纪。

 

    提姆将吃剩的鱼骨头放下，站起身拍拍手。

  “今天……没有星星。”风将杰森的喃喃自语传进提姆的耳朵里。

    他瞧见杰森正仰着头，于是他也看向天空。

    果然，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也许他们累了吧。”提姆小声嘟哝，“毕竟今天救了这么大一个人呢。星星们也是需要休息的。”

    杰森打了个哈欠，他满足地咂咂嘴，仿佛在回味烤鱼的味道，但提姆看出来他有些沮丧。永远不会有人想在没有星星的夜空底下睡觉——那多无趣啊。

  “……你想看看我的星星吗？”提姆突然问，他没等杰森回答就迫不及待地拉开披风，那里面是一片星点斑斓。

    杰森愣住了。

  “他们很美，对不对？”提姆努力伸展手臂，他的身后星辰点点，如一幅画卷般展开。

    我的上帝——杰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个月亮上的男孩儿啊，他值得拥有一整片星空。

  “这是个秘密，杰。”提姆感到自己脸颊发烫，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跳的剧烈躁动，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了。

  “答应我，别告诉其他人，好吗？”

  “当然，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杰森点点头，“还有，你的星星很美，但我想我发现了更美的风景。”他在提姆疑惑的目光中熄灭了火焰，黑暗里，他凝视男孩的眼睛——那是一双多美的眼睛啊，就算是世界上最耀眼的钻石也不能与之媲美。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闪着光，杰森知道，在那里，才真正隐藏着男孩的秘密。

 

  “你的星星说的没错。”杰森直起腰，从沙滩上站起来，踩着松软的沙子，一步一陷，悄悄地走到提姆身边。

    提姆垂下手臂收起披风，星辰敛了光芒，两人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于你来说，我和地面上千千万万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假如你呼唤了我，我们之间便有了联系，对我而言，你便是独一无二的了。”

  “杰……杰森……”他听到男孩微弱的呼吸声，几颗星星从男孩的披风里溜出来，围着他们跃动，好像萤火虫在飞舞，在发光。

  “提姆……”一颗星星落到他的鼻尖上，随即飘忽而离远。杰森的目光追随着那星星，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缓缓前倾，向男孩越靠越近。

 

    他看到星星消失在男孩的双眸之间。

    他闭上眼睛，触碰到男孩儿柔软的唇瓣。

 

    然后，世界陷入安眠，一切又归于沉寂与黑暗。

 

 

Part.6

  “……杰！杰森！”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天花板白得刺眼，他还没来得及眯起眼睛，一张熟悉的脸就占据了他的大半视线。紧接着，他迎来一个拥抱，温暖到窒息。

“……迪……迪基！？”杰森从喉咙里溢出一点声音，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脑袋涨得厉害，仿佛被抑制了思考的能力。

  “老天啊，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我们把你从海里捞起来的时候你都快断气了！”迪克依然穿着警服，他絮絮叨叨，语气里既紧张又激动，“你在这儿昏睡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你要成植物人了！！”

    杰森看着对面的男人嘴唇快速地一张一合，所有的声音都飞速地从他的耳畔流走，他始终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但及其罕见地，他没有恶狠狠地打断对方，只是安静地一边听着一边发呆。

  “话说回来啊杰，你手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迪克好奇地凑到杰森手边上，杰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一直紧握成拳。“自从我们把你捞起来后你一直是这样，我们试了好多次想把你的手掰开，可是你攥得实在太紧了。”

    杰森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明显吞咽了一下。

  “啊哈，莫非是心上人给的定情信物什么的？”迪克一拍脑袋，冲他挤挤眼，“老实交代吧杰，有私定终生的人啦？”

  “提姆……”杰森眼睛发直，他悄悄摩挲着右手里的小东西，小声呢喃，“不……”

  “诶——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还真有啊！”迪克瞪大眼睛，“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个名字？”

   “不……提姆，不！”杰森突然一把推开凑近他的迪克，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拔掉身上的针管不要命似的冲向外边，他不记得自己撞了多少人，不去听迪克的大喊，不理会随他而来却又无奈停下的脚步，他只是一路狂奔，像是要追什么人似的，一路跑一路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一个趔趄栽倒在一片草地上。

    杰森颤抖着张开手掌，一颗星星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你手上的星星，是和我走得最近的那一颗，我把我的心思都讲给他听。如果你感兴趣，你可以向他问问我的事情，说不定你能透过他看到我的眼睛。”

    那不是个梦。杰森告诉自己。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月亮上住着一个男孩，他在云层之上俯瞰人间，他的披风里有星辰大海，他的眼睛里有光芒闪耀。

    杰森保有一个秘密。他看向手里的星星，他记起一段故事，一片星空，和一个温柔的吻。

 

Part.7

    提姆从月亮上探出大半个身子，他知道今晚依旧会有飞机划过月亮之下。

    但他却没有看到那个人。今晚，他无需为他保驾护航。

    他呼唤一颗星星，对着地面的方向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提姆突然红了脸，他咬着嘴唇，不想让星星察觉到自己的心迹。

    他有月亮，有星星，有云朵，而现在，他还拥有一个吻，和一份心跳。

 

    杰森躺在屋顶上，他翘着腿，双手在脑后交叠。

    他依然是夜班飞行员，不过难得有一个休假。

    今晚的星星很多，每一颗都冲他眨着眼睛笑。杰森看看这颗，又看看那颗，最后他伸出手，向着天空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他知道那个男孩儿一定能看得到。

    他学着男孩的样子将星星举到眼前，一瞬间，他看到一双熟悉的蓝眸子在星星中闪过。

  “嘿，你好吗？”他笑着问道。

 

 

Part.8

    提姆坐在月亮上展开披风，抖落几颗星星。在那里，他孤独而静默地守望，等待着一个男人。

    杰森闭上眼睛，任思绪飘摇，潜入深海。在梦里，他想起一个男孩儿。在那男孩儿的眼睛里，他曾看到过一整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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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是当时看到黑一色太太的两张图时突发的脑洞，原先只是几个小小的片段，最终连缀成文。

     大概算是小王子paro，因为之前在跟基友说这个脑洞的时候基友的第一反应就是，啊这让我想起小王子QWQ   写的时候中途莫名变成了歌剧风格于是拼死拼活地改了过来，然而看起来还是有一股外国文学翻译而来的浓浓的翻译腔……_(:з」∠)_

     原本是想用之前写阿卡姆骑士那篇的文风来写的……好像失败了。OTZ